Indigo/小i
杂食,食物链内可拆不逆,注意避雷。

[明日方舟][德拉]离别曲

*是过去还在一起的德拉。“在一起”是指物理状态不是情感状态。


*关于过去的部分全是捏造,当做一个架空现代paro看也可以。


*bgm:离别曲 - 陈珊妮






洗手池注满了水。她们的手泡在水里。

是属于这个年纪女孩子的手,柔软,白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她们用别人弹琴的手拿刀,指腹有微硬的茧。

旅馆的浴室很小,天花板上爬着青色的霉斑,雨季来临时,进去就能闻见潮湿的味道。

镜子前站不开两个人,拉普兰德只能从身后环住她。她们差不多高,这样是有点费力的姿势,但显然她并不介意。

血污像一缕轻烟,很快在水中化开了。揉搓指腹的话,就有更多的铁锈味从皮肤上剥落下来。

“金鱼。”拉普兰德在她身后说。

德克萨斯沉默着等待她下一句。

“不像吗?”拉普兰德用手去捞那些四散的血雾,池水很快被她搅成完全的红色。“以前我怎么也捉不住它们。”她猛地收拢五指,暗红色的尾尖从指缝里溜出去。


德克萨斯的手没来得及逃脱,像海滩上留下的洁白贝壳,被拉普兰德笼在手心里。她向前倾了倾身子拧开水龙头,柔软的胸脯就贴在德克萨斯的后背上。

拉普兰德看起来是耀眼的,扎手的,和她总是乱翘的银发一样,高傲而不驯顺。但拉普兰德尝起来又是甜蜜的,柔软的。让德克萨斯想起幼年时吃过的一种星星形状的糖,放在舌尖上就会噼啪作响,带来微小的刺痛般的甜意。

她们在水池边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距离她们第一次接吻已经过去很久,拉普兰德依旧会不小心割破舌头。她喜欢用舌尖舔德克萨斯尖锐的犬齿,像是在舔一颗碎裂后边缘锋利的水果硬糖。直到这个亲吻给她带来细小的伤口,让德克萨斯也尝到淡淡的甜腥味。

有时德克萨斯会疑心拉普兰德是故意这样做的。拉普兰德几乎用尽一切手段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也喜欢咬德克萨斯,集中在脖颈的部分,听她的血流声,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叼住血管,留下刻进肉里的咬痕。她这样做的时候就像一只真正的捕食者。

德克萨斯不介意拉普兰德咬她,对拉普兰德不断重复的无意义行为她甚至心怀说不清是怜悯还是羡慕的感情。她们都知道这一切是徒劳的。伤口会愈合,疤痕会消失,最终什么也不会发生。没有人可以让另一个生命完全属于自己,无论肉体还是心灵。而她早就放弃了像拉普兰德这样不厌其烦地,试图证明什么属于自己的努力。

德克萨斯当然不会误会拉普兰德徒劳的占有欲源自内心迸发的爱情。她们失去归属都太久了。拉普兰德如此执着不过是因为,在这样颠沛流离的境遇下,她们是对方目前唯一抓得到的东西。

只有当拉普兰德越界太多时,德克萨斯才会一拳击中她的腹部,把这场纠缠变成名副其实的打架。


是星期日的晚上,天气晴朗。回来的路上能看见星星。旅馆隔音极糟,男欢女爱的响动被墙壁模糊后显得更加意味深长,脚下的地板震动着,传来楼下酒馆一刻未停的音乐声。

通常情况下,这时候她们该去洗澡了。拉普兰德也正是这么做的。作为庆祝,她们刚才喝了一点酒。拉普兰德看起来会是那种酒量很好的女孩儿,但实际远比她表现出的样子容易醉,试图解开德克萨斯胸前纽扣的手指有些不易察觉的细小颤抖。

德克萨斯知道这不是因为恐惧。拉普兰德的意识显然还留在刚才的血泊里,没从兴奋状态回过神——过了今天,她们的名单又可以撕去一页。


她们有一个名单。

名单很长,记着所有值得复仇的对象。

她们商定这个名单是在一辆货车上。车的外壳涂着危险品的标识,集装箱里装满工业化学品,显然不适合作为顺风车的载体,但逃亡途中的人别无选择。那个时候,二人都刚刚失去一切,彼此一无所有,心智尚不算十分坚韧,也没习惯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总是被生活残酷的真相打得不堪又狼狈。

车在空旷的道路上飞驰,她们默然坐在集装箱顶,头上是皎洁的月光,脚下隔着随时可能爆炸的原料。顺着行驶方向看去,车灯挣扎着照亮前路一小块黑暗,又不断沉入茫茫夜色之中,恰似一个令人不安的隐喻。

她们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直到拉普兰德从兜里掏出纸和笔。

“我要复仇。”是一个肯定句,在肚子里滚过千遍那种。不似在征求意见,倒像是一个邀请。拉普兰德转过头,眼神又亮又冷,似燃着的磷火,“你来不来。”

德克萨斯的回答永远言简意赅,“来。”

这是所有恩怨与故事的开始。


她们在月色下写这份名单,把能想到的复仇对象一个个列上去。也时不时地交换意见,这个或者那个,好或者不行。像是启示录里没有慈悲的天使,在简单的话语里轻易决定着人类的生死。

拉普兰德写漂亮的花体字,夸张而繁复。她写的不太顺利,路面颠簸,车轮把这些字晃得歪歪扭扭。轮到德克萨斯执笔时,字迹就变得修长简洁,唯有拐弯处藏着锋利的棱角。

她们认真决定复仇对象的范围,也认真烦恼这些人的死亡顺序,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天真与残酷,仿佛在讨论餐后甜点上的樱桃。银纱似的月光披在肩上,将少女们的面庞照得干净又无辜。抬起头时,她们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彼此,宛若戴着头纱的新娘,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美。


等到落下最后一笔,车已经开了很远。德克萨斯抬眼望去,只见路边景色再无半分熟悉,远处连绵群山被月光裁成一片片沉默的剪影。同样的月光此时也在映照着故乡的轮廓,而她此时却在千里之外,失去族人,远离故土,身负数条追杀,在这样的夜里,身边只有一个人们眼中不可理喻的狂徒,同她一起坐在集装箱上,不知会被带往何处。

她理应感到沮丧,狼狈,或者恐惧。

但她没有。

意识被劈成了两半,黑色的火焰在一半的血管里烧灼着她,从未止息;然而在另一半躯体里,德克萨斯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像是因为知道、并且坚信,自己会一步步亲手将这些预言中的死亡变成现实,直至最后一个名字被划去。

“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她注视着拉普兰德低声说。是在告诉拉普兰德自己的决意,又似越过她的灵魂,向已死之人承诺。


德克萨斯以为拉普兰德会说“我也是”,毕竟这是拉普兰德的提议,而她本人言出必行。但是那个时候,拉普兰德只是怔怔回望着她,露出一种在她脸上很少能见到的、惊异的眼神。

她们在月色下对望,面目变得朦胧起来。正当德克萨斯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恰当的发言时,拉普兰德突然笑了。她生得本就是张扬的五官,笑起来就极为生动。

“德克萨斯,”她用她特有的方式念德克萨斯的名字,声线清亮,声音却放得很低,喉咙里含着笑意,听上去格外高兴,“你见过北极罂粟么?”

拉普兰德一定知道德克萨斯的故乡在南方,所以这是一句明知故问。好在德克萨斯早已习惯了拉普兰德跳脱的逻辑,没有回答,却也懒得开口打断。

她没等到德克萨斯回答,又继续说,“我的故乡是一片荒原。每年有接近一半的时节,黑夜漫长又寒冷。”

“在有白昼的日子里,阳光也不算丰沛,气温依旧很低,不适合什么植物生长。”

“但是在这样的荒原之上,还是会有花开。它们在白昼里拼命吸收阳光,以此保证挨得过漫漫长夜。我曾无数次看到它们开在短暂阳光下的样子。”

她描述着那些德克萨斯没见过的花朵,像是诗人在吟诵着自己故乡的爱人。德克萨斯从来不知道拉普兰德也可以有这样温柔烂漫的语调。

这时候她们已经离得很近了,拉普兰德一直盯着德克萨斯眼睛深处。这样探究的眼神是极为不礼貌的,可德克萨斯竟难得地不感到被冒犯。拉普兰德又凑近了一点。

“德克萨斯,”拉普兰德慢慢靠近她,声音压得很低,仿佛要告诉她一个深藏已久的秘密,“你刚才的眼神让我想起那些花。”

“它们像你的眼睛一样美丽。”

在完成这句话之前,她的嘴唇贴了上来。

于是就有了第一个吻。


德克萨斯没有闭眼。月光之下,拉普兰德的头发泛着一层明亮而耀眼的色泽,让德克萨斯疑心它们是否会像南方的阳光般滚烫。当她真正将它们掬在手心,才发现与月色一样冰凉。


“在想什么?”

拉普兰德终于顺利剥掉了她们俩的衣服,将它们一股脑地扔进水池里。血色立刻在水中洇开。不是她们的血。

德克萨斯想了一会儿,决定暂时把“你”这个词从词库里丢出去。

“月光。”她大概是被拉普兰德传染了,这样没头没尾地回答。后者毫不介意,似乎原本就没有期待什么答案,只是环住她的颈子。

茂盛的水流立刻将她们打湿了。


*

第二天依旧是周末,她们睡到很晚起床。没有新的活儿,也没有自己的事要忙,躺在旅店里无所事事。

闲下来时,她们也没有太多话可讲。一旦拉普兰德保持沉默,房间里就会一直安静下去。她随性惯了,在屋里只披一件衬衫,白皙的小腿随意翘起,趴在床上给德克萨斯涂指甲油,低头时可以看见胸前柔软的弧度。拉普兰德做这些事并不像杀人时那样灵巧熟练,有时也会不小心搞砸,打翻瓶子时会露出懊恼的神情,与寻常少女别无二致。

德克萨斯对目标之外的大多数事没有什么好恶之分,一切随拉普兰德高兴。她任由拉普兰德摆弄她的手,另一只手拿着那份名单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名单已经变得很薄了。如果一切顺利,很快她们就要迎来最后一个名字被划掉的那天。而在那之后,当一切血债得到血偿,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么?她们从没讨论过这个话题。也许是不约而同避而不谈。对终点之处的谜底,二人之间似乎都隐隐有所预感,却又始终无法想出明确的答案。

让这个时候的她们去想以后的事情实在太难了。就像要用一个词形容她们现在的关系也颇为困难。虽然没有想过要一直在一起,动荡年代里总是聚少离多,告别时说明天见的人,明天未必还能见到,但是也没想过以后会分开。毕竟她们这样子,不跟对方一起,还能跟谁一起呢?


拉普兰德终于完工了。

“好啦。”当她开口,沉默的空气与时间又重新流动起来。

德克萨斯低头,发觉果然被涂成了和拉普兰德一样的黑色。

她们的手指交叠在一起。

是属于这个年纪女孩子的手。柔软,白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缝隙里没有一丝血污。她们从前用它们弹琴,现在用来拿刀。而在拿刀之后,这双手又会承担什么,没有人知晓。

“礼物。昨天晚上忘记了。”拉普兰德觉察到她的视线,耸耸肩,“不好看?”

于是德克萨斯知道她又说了谎。

这个人是多么狡猾啊,总是想方设法试图让自己染上她的颜色。但更古怪的也许是德克萨斯本身,她抬起手迎着光看了一阵,纯黑的指甲像被打磨晶莹的源石结晶。透过张开的指缝,拉普兰德的脸也沐浴在光里,可以看到她脸上金色的、细小的绒毛。

这一刻,德克萨斯竟感觉不坏。

“好看。”


=end=

评论(9)
热度(1015)
  1. 共2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毒素扩散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