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digo/小i
杂食,食物链内可拆不逆,注意避雷。

[明日方舟][德拉]烟。

*CP是德克萨斯x拉普兰德,左右有意义。

*二人分手后在罗德岛重逢发展成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背景。角色性格、回忆大量私设,如果将来被官方打脸吐槽时请手下留情。

*有一些德克萨斯对企鹅物流的箭头。



      by Indigo

 

 

梦做到一半的时候,德克萨斯醒了。算不上是惊醒,反复重演的梦境里她似乎已经能够预感到自己会在何时醒来。但直觉里同样有根神经在跳动着提醒她,这个噩梦尚未完成。
她缓慢吐出一口气,往床头柜一角探出手,没摸到。
“你做梦了。”
是个陈述句,德克萨斯动作一顿。和噩梦相仿让人头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比起透过窗帘漏进来的星光,显然这更让人有回到现实的实感。
根本无需回头就知道是谁,似乎潜意识里就知道那个人就在这里——她当然知道,也记得几小时前她们在这张床上做了些什么,只是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立刻意识到这件事。
果然,身后人不会放过任何讥讽的机会,“居然变得这么松懈,真替你感到羞愧啊,德克萨斯。”
她念她名字时,声线总是比平时放得更低一点,更快一点,像是想要慢条斯理地品尝又等不及将它们碾碎。
德克萨斯没有回答,低头望向床与柜子间的夹缝,那些讥讽就从她头顶飞过去,直直捅进黑暗中。她往夹缝中探出一只手。
“pocky吗?没用的,被我扔了。”那个懒洋洋的声音翻了个身,仿佛算准了德克萨斯会因此回头。床跟着发出吱呀的动静,这下她们终于又望着对方了。
拉普兰德叼着烟,似乎已经忍耐了很久,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小巧的打火机,是德克萨斯过去熟悉的那个。又用她同样熟悉的动作利落地点上火。
一小簇火光瞬间照亮了黑暗,很快在清脆的咔嗒声后消失了,只留下夹在拉普兰德指间一粒小小的红点。
但这不妨碍德克萨斯看清她的样子。种族绝佳的夜视能力在这一刻变得令人疲惫。她宁愿自己看不清拉普兰德的样子,那瓣刻着伤口的嘴唇,这样她就不会回忆起舌尖还未散去的铁锈味。还有拉普兰德脖子上新鲜的瘀痕——为了让她闭嘴,她刚才很是掐了一会儿。

坦白说拉普兰德现在的状况不算太好,不着寸缕(这家伙对自己的身体向来是很满意的),长发乱糟糟扔在脑后,只在小腹上搭了一层薄毯。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啮痕、指印、淤青和伤口,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在她们分开之前,德克萨斯已经很少见到拉普兰德这么狼狈的模样。她疯狂,强大,总是游刃有余。与眼前类似的境况更常发生在早年她们还不懂事的时候。那时她们同样狂妄,下手不知轻重,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经常命悬一线,却依然对命运怀有一种不屑一顾的野心。

那时她们也经常缠斗在一起。因为各式各样的理由,那些琐碎小事德克萨斯如今早已记不清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惹怒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拉普兰德都该死的精通此道。

狂风过境恢复冷静的德克萨斯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一剑捅穿拉普兰德的肚子。她们的武器就扔在床下不远处,她刚才差一点就这么做了——她非常确信拉普兰德也正希望她这样做。
很久以前德克萨斯曾一度怀疑拉普兰德在痛觉上存在缺陷。彼时她们尚未离开彼此,拉普兰德的矿石病正在发展期。她几乎不拿任何体检报告当回事,德克萨斯也无从得知她究竟被感染到了何种程度。直到某一天这个疯子兴致勃勃跑来找她,没等德克萨斯反应就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腿上摸,向她展示原本光洁的皮肤上刚刚长出的第一块源石结晶。

石头当然该是冷的,但或许是拉普兰德的生命力太过旺盛,德克萨斯感受到的是坚硬却温热的、属于人的温度。坚硬的,晶莹剔透的,像是刺出皮肤的骨骼,像是原先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不疼吗。”她很少对什么事产生好奇,但她记得自己这样问了。
“你说结晶?其实如果不是拉着你的手我都不知道你在碰它。怎么,迫不及待想试试?”拉普兰德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她向来聪明,为了转移话题把声音压得又哑又低像极了在调情。她们彼此都知道德克萨斯问的不是腿上的结晶。矿石病患者会先从内脏开始出现矿石,症状严重才会在外表上出现结晶。病情发展至此,拉普兰德此前一定经历过一段难熬的时光。除非她无法感受痛觉。
但很快德克萨斯就确认了拉普兰德在痛觉感知力方面与寻常人无异。那些令其他感染者饱受摧残的痛苦同样在折磨她。与常人不同之处在于拉普兰德应对疼痛的方式——她竟想用来自外部的伤害抵消内部的痛苦。德克萨斯察觉到这一切是将拉普兰德不定期发作的躁狂行为与矿石病联系在一起之后。此前,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她们血液里传承的好战因子作祟。
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些时间,拉普兰德变得极为残忍,这种残忍与她平日表露出的攻击性并不相同。正常状态(如果她有可以称之为“正常”的状态)下的拉普兰德对待猎物就像是猫玩弄耗子,她喜欢从容不迫地贯彻自己的杀戮美学。而在那些“特殊时刻”,场面总是十分难看,近乎失控。比起捕杀猎物,更接近于一种无法自抑的宣泄。而如果那时她恰好没有可供发泄的对象,被找茬的人就会变成德克萨斯。
招惹德克萨斯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从某种意味而言,德克萨斯也许比拉普兰德更加危险。究其原因,人们通常对张扬的狂徒心怀警惕,而忽略了沉默寡言的未必有更多恩慈。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只是一层随时可能被撕破的假象。德克萨斯讨厌麻烦,这就意味着相比拉普兰德在战斗中享乐,她追求的是更加简洁明了解决问题的战斗方式——摧毁一切。

拉普兰德似乎始终没搞清这点,她仿若不知疲倦,一次次不分好歹地挑衅。对喜欢找死的人德克萨斯一向不吝于奉陪到底,每每打到天昏地暗双方精疲力竭才宣告终结。
然而,当这种情形再次发生时,德克萨斯望着拉普兰德修长笔直的腿上那块刺眼的像是什么新奇装饰物的结晶,突然改变了主意。于是拉普兰德用上了更过分的语言,更夸张的动作。德克萨斯依旧不为所动。

“拉普兰德是故意这样做的。”这个念头缠住了她。

一切都变得清晰明确起来。

狡黠如拉普兰德一定对惹恼德克萨斯的下场再清楚不过。

她根本就是想要这样。她想要被摧毁。

没有得到回应的拉普兰德像一只困兽。她坐立不安,摔碎器皿,大声辱骂德克萨斯,一根接着一根吸烟,另一只手的手指无意义地在皮肤上摩挲。德克萨斯注意到她的身体有不受控制的细微颤抖。她不动声色,她观察她。有那么一瞬间德克萨斯惊讶于自己天性里如此残酷的部分从未消失又很快接受了现实。
在拉普兰德的手指开始在胳膊上抓出一道道血痕时,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疼。”这个词简直是从拉普兰德齿缝间挤出来的,没头没尾,带着股血腥气。那是拉普兰德自己的血。德克萨斯猜想她一定是将自己嘴里咬破了。而她们都知道,拉普兰德说的不是刚出现的新鲜伤口。

“我说,好疼啊。疼疯了!”拉普兰德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低笑,接着变成神经质的大笑。她冲到德克萨斯面前揪起她的领子,后者由此看见她额上凝着的冷汗,和一双病态的、异常明亮的眼睛,“这是你满意的答案吗?”
她冲着她的嘴唇狠狠咬下去。

那几个沾着血气的字被她用舌尖递进德克萨斯嘴里。

摧 毁 吧。
就是在那个时候,在口腔中蔓延开的铁锈味里,德克萨斯知道了其实她们是同一种人。

 

她们其实是同一种人。

人们将德克萨斯形容为沉默寡言,但多数时候,她只是没有什么感想可说。在她体内,所有激烈的感情都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必须小心谨慎合理使用。喜欢是一种,反感也在其中。爱只余几滴,她把它们锁在左边胸腔的密码柜里。而对生命中大多数事,美好的或者糟糕的,她唯一能体会到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拉普兰德跟她恰恰相反。拉普兰德表达感情的激烈方式就像突出体表的源石结晶。人们很难不把那些大面积的感染症状当做这个人生命力的象征。 她寻求刺激,沉迷危险,一次次与死神交锋,享受着与死亡擦肩而过时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快乐。拉普兰德注定过不了什么太平日子。她的生命力需要依赖更多的生命为养分维持。在那些没有战斗、追杀和赏金任务的日子里,她显得无事可做,变成一个寻常的少女。有时会懒洋洋地偎着德克萨斯,把指甲一片片涂成黑色,倦怠的样子好似离了水的鱼。野兽倘若被圈养,就会奄奄一息。
除了性别,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人认为她俩曾有过相似之处。

只有德克萨斯清楚自己是何等无聊的人,世界在她眼中称得上乏善可陈。

而拉普兰德不厌其烦的寻求刺激,恰恰是因为,她最怕无聊。

她们一起生活在这个无聊的世界,妄图用对方的体温取暖。可谁能指望两个无聊的人之间擦出不可磨灭的火星儿呢?从一开始,她们就无法给彼此对方想要的东西。

 

“要来一根吗?”

黑暗中,那粒仅存的火星很快就要熄灭了。拉普兰德摁灭烟头,重新摸出一支,叼在嘴边含混不清地说。她看起来是真的累了,竟没有打断德克萨斯如此漫长的沉默。

德克萨斯在“谢谢,不必”“对不起,不用”之中犹豫了0.01秒,然后选择了最生硬的那种拒绝方式。

“我戒了。”她面无表情地说。

在决定加入企鹅物流以后,所有与过去有关的生活方式就和那只打火机一起被她丢进了垃圾桶。她向来决绝。在如何判断“垃圾”的问题上,德克萨斯远比拉普兰德更加残酷。

“哦?看来你的新朋友里有人不喜欢烟味?”

拉普兰德挑起一边眉毛,继续用她糟糕的幽默感开着玩笑。她从床头挪开一点,向德克萨斯靠近,故意将烟喷在她脸上,“你不必怕我啊。”她放慢语调,声音亲昵缱绻,似一个心地温柔的爱人。

只有德克萨斯知道,这是拉普兰德计划好了新的折磨彼此的方法的前奏。她一言不发回望过去,等待着下文。沉沉夜色之下,拉普兰德的眼珠散着一圈幽幽的荧光,正像是月光下捕猎的孤狼。

拉普兰德似乎从德克萨斯的反应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发出一声尖锐的、短促的嗤笑,“你不是在怕我。”

德克萨斯的肌肉绷紧了。

本能让她想要阻止拉普兰德接下来的发言。

德克萨斯脑中闪过扔在床下的武器,视线落在拉普兰德被薄毯遮住的柔软的腹部。

拉普兰德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又似乎对自己即将迎来的下场毫无知觉。她最后吐出一口烟,一把掀掉魔术师的白布——“你不是在怕我,你是在惧怕过去。”
“和新朋友们玩过家家游戏有趣吗?”

她念她名字的方式像一个诅咒。

“德克萨斯,你怕自己做不了一个正常人。”

 

显然,拉普兰德试图再一次激怒她。为了将这位老朋友拖进过去的泥淖之中,她可以这样不厌其烦地重复千千万万遍。她也几乎就快成功了。

德克萨斯缓慢吐出一口气,想去摸床头的pocky,又很快记起它们已经不在那里了。她徒劳地摩挲了几下手指,接着强迫自己真正冷静下来。

她当然可以拿起剑捅进拉普兰德的肚子,可那正是拉普兰德的陷阱。为了逼迫德克萨斯回到过去的姿态,拉普兰德甚至不惜利用她伤害自己。

而她绝不可以上当。

在这间狭小的宿舍里,了解如何折磨对方的人,可不止拉普兰德一个。尽管不愿承认,但德克萨斯就是知道拉普兰德最痛恨的东西。

于是她露出醒来之后第一个笑容,是平日里对着企鹅物流的伙伴才会露出的那种很浅的笑容,凑上前,亲了亲拉普兰德沾着烟味的嘴唇。

“医生说过,你该少抽点烟。”

“夜里凉,最好披上外套。”

做完这一切,装作没有看到拉普兰德瞬间变得扭曲的表情,她穿好外衣,离开了房间。

 

在这个世上,德克萨斯最痛恨过去。

而拉普兰德最痛恨温柔的德克萨斯。

 

*


深夜的走廊昏暗阴冷,为了节约电力,只有应急出口笼着一层绿光。

德克萨斯倚着墙,先是发了一会儿呆。等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pocky,才发现那个硬纸盒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拉普兰德换成了从前惯常抽的烟。

她想了想,从里面抽出一根。没有打火机,她也没打算点燃,就这么夹在指间来回摩挲着。

拉普兰德也许说中了一件事。那个被她打断的噩梦正在德克萨斯身后缓缓重新张开怀抱。

严格说那并不算是一场噩梦,更像是一个预言。

梦里没有让人心烦的拉普兰德,也没有让她安心的企鹅物流。


她在梦中走了很久,像是要从过去走向遥远的未来。

在黑暗中,她一个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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